迷局背后的博弈，农业谈判怎么就成了拉锯战？

发布日期：2019-02-28 浏览次数：61

1993年12月15日，关贸总协定（GATT）总干事萨瑟兰在瑞士日内瓦一锤定音，宣布旷日持久的乌拉圭回合谈判结束。乌拉圭回合一揽子协议的签署，使得世界贸易额每年增加7550亿美元，截至2005年，全世界净增2350亿美元的福利收益。

　　但事实上，这一欢欣鼓舞的时刻来之不易。从1986年到1994年，在长达七年半的时间里，几十个国家的代表持续磋商，GATT总干事多方奔走，其间的酸甜苦辣，局外人恐怕难知其味。

　　“乌拉圭回合”究竟是个什么“龟”回合？

　　1947年成立的GATT，在其发展的历史进程中，每逢遭遇一次世界贸易保护主义高涨的情况，就要发起一轮新的多边贸易谈判。

　　1980年，国际经济情况开始变坏。通货膨胀和失业扩大，金融不稳定导致大规模收支不平衡。石油进口国日益感到无法应付油价上涨所带来的债务。时任GATT总干事的阿瑟·邓克尔（ArthurDunkel）此时也发现，世界贸易体制面临着诸多问题。在这种背景下，新回合谈判缓慢地启动了。

　　1986年9月，GATT部长级会议在乌拉圭的埃斯特角城举行，会议同意发起一场新的旨在全面改革多边贸易体制的谈判，命名为“乌拉圭回合”谈判。此轮谈判于1994年4月在摩洛哥的马拉喀什结束。其中谈判成果文件就多达26，000页，重达200公斤！谈判内容几乎涉及所有贸易，从牙刷到游艇，从银行到电信，从野生水稻基因到艾滋病治疗……参加方从最初的103个，增至谈判结束时的123个。

　　农产品贸易在此轮谈判中首次被搬上GATT的舞台，并以此为初始点，开启了世界范围内的农产品贸易自由化。此后，各国政府开始密切关注GATT协议中的农业规则漏洞，以及削减关税、取消农产品进口禁令或限制、削减扭曲贸易的补贴、给予贫穷国家更宽松的条件、最不发达国家减免承诺等。1994年达成的《农业协定》是乌拉圭回合取得的重要成果，这也是首次对长期以来被各国刻意忽略的农产品贸易问题提供一套解决方案，并最终确定了市场准入、国内支持、出口竞争农产品三大领域的适用规则。

　　当乌拉圭回合谈判终于结束时，各国代表纷纷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这是国际贸易的胜利，将为我们的子孙后代制造一个新时代，对全球福利作出贡献”“将开始建立一个世界性的经济民主”“将世界引往一个方向，一个开放和自由交流的方向，进步和繁荣的方向”。

　　一个“多哈回合”，164个成员焦头烂额

　　冗长艰辛的“乌拉圭回合”终于克服重重困难成功结束谈判，其中所取得的最突出成果就是突破原有的议题，根据国际贸易发展的需要，达成了《建立世界贸易组织协定》，建立了世界贸易组织取代“1947年关贸总协定”，完善和加强了多边贸易体制。

　　1995年1月1日世界贸易组织（WTO）宣告成立。2001年11月在卡塔尔首都多哈举行的第四次部长级会议上WTO发起了首轮多边贸易谈判，即“多哈回合”谈判。也正是在此次会议上，审议通过了中国加入世界贸易组织的请求。在多哈回合谈判中，农业问题被摆在了重要位置，确定了农业谈判的原则和目标以及农业谈判的时间进程。谈判原定于2005年1月1日前完成，但时至今日，多哈回合已经在风雨飘摇中走过了近十八年的历程，谈判前景仍不乐观。

　　实现农业贸易自由化的同时解决发展中国家的关注和诉求，是“多哈回合”农业谈判的主要目标。美国等发达国家不愿放弃农业补贴，以印度为代表的发展中国家也不愿在此种情况下做出更多让步。2005年的香港会议中WTO各方成员围绕农业问题展开了激烈的交锋和利益的角逐，但最终也只是确定了消除农产品出口补贴的日期。2006年谈判因成员方在农业问题上的分歧过大、矛盾不可调和，时任WTO总干事的拉米（PascalLamy）迫于形势压力于7月24日在贸易谈判委员会非正式会议上宣布冻结谈判。2007年1月27日，在瑞士达沃斯召开的世界经济论坛上，WTO主要成员代表在此会面并承诺尽快启动多哈回合谈判。几天后的1月31日，WTO全体成员代表在日内瓦举行会议，同意全面恢复包括农业议题在内的多哈回合所有议题的谈判。然而2008年7月在日内瓦召开的小型部长会上，美国和印度在农业特殊保障机制问题上的尖锐分歧导致会议最终失败，多哈回合最接近完成的一次机会遗憾错过。此后，随着2008年美国爆发次贷危机进而演化成波及全球的金融危机，谈判再度陷入停滞。

　　事实上，164个成员之间要想达成一致非常不容易。此后，更多的成员则更倾向于双边贸易协议或者区域贸易协定。例如，美国前任总统奥巴马在任期间，美国政府就启动了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和跨大西洋贸易与投资伙伴协定（TTIP）谈判。

　　如今，随着全球经济一体化的不断深化，金融危机下的贸易保护主义不断衍生，美国特朗普政府不仅发动了中美贸易战，多次公开提交文件剑指中国，对中国经济模式进行指责，而且接连绕开世界贸易组织多边规则，采取单边贸易措施，对世界贸易组织的发展构成了严重的威胁。加之世界贸易组织陷入多边谈判僵局，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多边贸易体制的不完善，WTO的改革迫在眉睫，这也将对多哈农业谈判的未来产生重要影响。